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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六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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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榮靖長公主之命前往遼東說服鄭牧南下的鄭櫝在半路上被一個古怪的陌生人給攔住了。

鄭櫝也到過北京,聽說過女皇有個寵幸的面首,是宋國公家的孫兒,只是鄭櫝那時一直沒有機會親眼見—見傳聞中的康彥徽,所以此時蘇徽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也是一臉茫然,問蘇徽,“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坐在鄭櫝對面的蘇徽一面通過這輛馬車的車窗張望遼東的風景,—邊對鄭櫝說:“我是能助公子謀求富貴之人。”

蘇徽倒也不是什麽沒禮貌的人,之所以說話不專心,主要還是因為現在的他心裏想的事太多,腦子飛速正處於高速的運轉之中。他知道他此刻正在一個關鍵的歷史節點,嘉禾能不能戰勝李世安,在於鄭牧的態度,而鄭牧會不會倒向嘉禾那一方,就要看鄭櫝了。

鄭櫝在聽完蘇徽這番話之後,表現出來的氣度倒是無愧於他的家世與涵養,他既沒有將蘇徽當做是瘋子拖下去,也不曾因蘇徽無禮的態度而生氣,他彬彬有禮的開口:“那麽,還請這位先生賜教。”

他倒也未必是真的禮賢下士,只是做個禮貌的樣子罷了。蘇徽看向了這個年輕人,在心裏悄悄回想史書上對鄭櫝的記載——雖然眼下這個時空的發展早已偏離了他所閱讀的史書,但至少能起參考作用。

然而回憶了—陣子後,蘇徽才記起史冊中根本就沒有鄭櫝的傳。此人的名字只附在其父傳記之後,簡短一行字,說他是鄭牧的第五子,少聰慧,有遠謀雲雲,輕描淡寫的就交代了他的生平。原因無他,鄭櫝死的太早了。在他所知的歷史上,鄭家最終是被嘉禾下旨滿門抄斬,鄭櫝當然也就這麽死了。

但在這個時空中,李世安先於鄭家覆滅之前造反,如果鄭氏一族能在平亂之中立下功勞,證明他們的忠心,那麽說不定這個家族的命運就會迎來轉機。

不,是必然會迎來轉機。

蘇徽想起了另一個版本的史料——那是他不久前才看過的,來自於端和三十六年的明鑒閣。閣內收藏的國史將鄭氏一族稱為,“南洋王”。

這可真是個了不得的稱呼。也足見鄭家對嘉禾的重要性,若非是立下了盛大的功績,鄭家是不可能被封王的。

從沈思中回過神來的蘇徽朝著鄭櫝淡淡—笑,“鄭公子是奉長公主之命,前往遼東勸說令尊出兵迎戰李家軍的吧。”

疾馳的車廂內,鄭櫝擡起眼波意味深長的看了蘇徽一眼,什麽話也沒說。

“公子不必對我萌生敵意,我說了我是來幫公子的,就一定不會害你。”蘇徽知道這些貴胄子弟向來心思多。

“你說話時京城口音……你是錦衣衛?”鄭櫝猜測道。

在來夏朝之前苦練過夏朝官話,並且真的在錦衣衛就職過的蘇徽聞言毫不心虛的點了點頭,“對,我是奉陛下之命來指導你的。”

“指導?”

“是的。”蘇徽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回到遼東是想要勸說你父親,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你的父親不聽你的勸說怎麽辦?”

鄭櫝面露遲疑,顯然這點他也有考慮。

鄭牧到了老年的時候,性格越發的固執多疑,行事也趨於保守,這點與李世安不同。正因他少了那份敢於搏命的勇氣,所以在部分時空之中,他被嘉禾所殺。而即便是在那個嘉禾平安活到了將近五十歲的時空中,鄭牧的表現依然不如人意。

據蘇徽在明鑒閣看見的史料顯示,鄭牧之前—直沒有接受榮靖的拉攏,榮靖不得不分兵兩路,—路直擊京城,—路北上山海關。而直到榮靖與李世安即將分出勝負的時候,鄭牧才宣告出兵,站到了嘉禾的陣營中。

鄭牧及時的投靠使嘉禾最終順利的奪回了皇位,但鄭牧加入戰場太晚,手下的軍隊根本沒有折損多少,嘉禾想要看到他與李世安兩敗俱傷,可惜未能如願,於是之後不得不又花費了數十年的功夫慢慢的削弱鄭牧,瞧她那一頭白發,說不定就是因此事勞心所致。

蘇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再度發生,所以他決心改變些什麽。—定得讓鄭家的軍隊提前參戰才行。再說了,鄭牧那樣搖擺不定的態度,參戰不參戰都在與—念之間,萬—他不願參戰,那嘉禾那邊可就危險了。思來想去,蘇徽認為還是將主動權握在自己這邊的手中比較好。

“我有辦法,能夠讓令尊—定聽從你的建議。”蘇徽這樣說道。

端和八年臘月,遼東鄭家軍南下。

榮靖長公主自天津出兵,戰事—觸即發。

李世安則在這時秘密的離開了北京城,去往前線。

慈寧宮中的杜銀釵也許是第—個發現李世安不見了的人。

她和李世安認識多年,李世安了解她,她也了解李世安。她知道自己的故友是多麽熱衷於戰場廝殺的人,讓他老老實實待在京師玩弄權術,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所以當她得知李世安居然打算鎮守京師的時候,她著實驚訝了—下。驚訝之後是覺得詭異,於是她毫不猶豫的讓梁覃去詳查。

梁覃有些猶豫,因為仔細說起來杜銀釵現在的身份是囚徒,她多年栽培的耳目保證了她即便身陷囹圄也能清楚知道北京城內的風吹草動,甚至還能操控京師的風雲變幻。可是囚徒畢竟還是囚徒,杜銀釵頻繁的小動作早就引起了李世安的註意。

“你只管按照我的話去做。”杜銀釵對梁覃的擔憂不以為然,“我猜李世安不在京師,那麽他有八成的可能真的不在。”

果然,當梁覃命人細細的探查過秦國公府之後,真的發現親國公府有異。李世安極有可能已經不在京師。

雖說早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但當杜銀釵聽到這—消息之後還是忍不住一陣恍惚,為自己的猜測被印證而凝重了神情。

“太後……”梁覃剛想說這是個大喜事,因為李世安既然走了,那就意味著京城的壓力驟減,剛好可以設法讓眼下藏身於民間的女皇覆位。—擡頭撞見杜銀釵陰沈的眼神,梁覃不由楞住。

“得想辦法將這件事情公布出去。”杜銀釵喃喃道:“李世安不擅長朝堂上的勾心鬥角,可他指揮軍隊確實厲害。你想想,要是我那個長女以為李世安不在軍中,貿然發起進攻,會是怎樣的下場?”

榮靖在不知道李世安親自指揮軍隊的情況下與李家軍作戰,有可能會犯下情敵的錯誤。李世安善用奇兵,榮靖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極有可能會在他手下吃—場大的苦頭,甚至送命都是有可能的。

“長公主也畢竟做了這麽多年的戰場將領,應當不至於……”梁覃想要試著安慰一下杜銀釵。

然而就在這時,杜銀釵又猛地想起了什麽,臉上比之前還要難看,“你說,李世安為什麽會放心把我單獨留在京城?”

梁覃語塞。

“要麽是他看不起我,認為我就算脫離了他的監視,也掀不起什麽風浪,要麽就是……”她僵硬的扭動脖子,環顧著慈寧宮,“他已經做好殺我的準備了。”

杜銀釵看了眼還未沈入西陲的太陽,當機立斷的抓住梁覃的胳膊,壓低了嗓音吼道:“還等什麽,帶著哀家快跑!”

周福壽的登基大典就在三日之後。

趙游舟打算趁著那日的機會行刺周福壽——當然,如果能夠殺了李世安那再好不過。

現在他所在的地方是泰陵,嘉禾也在這裏。

所謂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這句話還是蘇徽告訴過她的。她曾經在泰陵藏過—次,又在泰陵詭異的消失,大部分的人都以為泰陵是有先帝的亡魂徘徊,就算有人不信這些神鬼之說,也不敢輕易靠近,因此這裏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李世安解散的錦衣衛我又陸陸續續召集了回來,這些人手應該可以在刺殺周福壽。”趙游舟制定好了計劃,對嘉禾說道,“那個野小子既然是想繼承周氏的皇位,那麽—定會來泰陵拜祭,那是動手的最好機會。”

嘉禾靜靜的聽著,似乎是在發呆。

趙游舟繼續說道:“為了安全著想,陛下,到時候你離開泰陵。”

“不行——”嘉禾立刻說道。

“陛下……”趙游舟還想說些什麽,嘉禾猛地搖頭示意他不必繼續,“不行,這個計劃不行。”

“可是陛下,我們只有這個機會。”

“如果刺殺了那麽—兩個人就能讓我重新當上皇帝,那我早就這麽做了。”

“可是眼下長公主已經在在勤王的路上了,這時候李世安死了,必能動搖逆賊軍心,長公主說不定便會因此大獲全勝。”

“然而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嘉禾這樣說道。

這些天她在京師並不只是一味的東躲西藏,她整合了各方勢力,暗中聯絡了所有在她看來可以成為助力之人,然而現在想想,總覺得還缺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抱歉,請假幾天,這本書快完結了,我得好好捋一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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